朱乾在≪樂府正義≫評論鮑照<代出自薊北門行>詩時說: “蓋樂府有轉有借, 轉者就舊題而轉出新意, 借者借前題而裁以己意.” 他以爲<代出自薊北門行>詩正是用‘借’的手法的典型例子. 而我在這篇文章裏便將鮑照<代白頭吟>詩視爲‘轉’的一例來分析的. <白頭吟>本辭寫的是女主人公爲“良人有兩意, 故來與之相決絶,” 而鮑照<代白頭吟>却抒寫男主人公自懷淸直, 而“爲人所間, 見棄於君,” 在主題思想方面確實有‘轉’換和擴大的作用.
那這首詩寫在什么時候呢? 關於這個問題沒有一件歷史記錄可供參考. 只在鮑照自己的文章裏我們找得到一個線索.在他的<謝隨恩被原疏>裏鮑照說“繇臣悴賤, 可侮可誣, 曾參殺人, 臣豈無過. ……況臣一植之功不立, 衆拔之過屢至.” 這就是他“爲人所間, 見棄於君”的確據. 所以這兩篇文章很可能是寫在同一個時期的. 他在<野鵝賦>裏也說“雖居物以成偶, 終在我以非群,” 從這裏我們能感覺到的情緖和氣氛同<謝隨恩被原疏>裏的大約相同. 鮑照在<野鵝賦序>裏說這篇文章是爲臨川王世子而寫的. 因此, <代白頭吟>詩也很可能是寫在鮑照當臨川王劉義慶侍郞時.
這首詩對後來詩人和詩也起了不少影響. 首先, 後來的一些詩在主題思想方受到鮑照的影響, 比如陳張正見 · 唐虞世南; 其次, 盛唐王昌齡<芙蓉樓送辛漸>詩的最末一句“一片冰心在玉壺”, 分明是化用鮑照“淸如玉壺氷”的. 甚至中唐白居易寫一首<反白頭吟>詩來反說鮑照<代白頭吟>詩的旨趣. 這同漢揚雄寫<反離騷>來反說屈原<離騷>的旨趣一樣. 白居易在表面上批評鮑照, 其實這也可以說是他對鮑照和其詩的關心和推崇.